從周星馳《喜劇之王》談文青發業障大病。

我發的短評。最後幾句的意思是說女權派如果放過周星馳,那是因為他是周星馳。關於張柏芝因災情慘狀而嚎哭一段我沒記錯。其實穿不穿名牌不重要,但她當下傻得還蠻可愛,單純。可能討厭她的人說她發瘋做作,演的是哪齣啊。

某女網友發的短評。

該女網友和我的交流。上一篇短評她寫的。我說這片有點玄是給她面子,我不該太鼓勵文青。我老是想給他們一些肯定,鼓舞。結果挖了坑。本來不想回應的,心想啥洨煩死。文青又來了。


一對岸女文青和我交流星爺《喜劇之王》,不滿我說她是文青,憤怒抗議。我不是故意的,但她真的太文青。我不是咒罵你還當文青沒救,你這死文青超噁,我意思是你真沒必要一直文青下去。我不想回了,以示尊重,但我真的覺得她沒救,不是想罵她。譏笑是有點,但講真我也不是譏笑,我是受不了。

00年前後周星馳忽然被祖國捧紅,有人回看前幾年的大話西遊,盛讚不已,於是形成周星馳旋風,於是各種後關於他電影的後現代美學研究論文或將星爺作品深邃化的文章爭相出籠。網友和學界給了他思想家的地位,這是中國力量!我樂見,周星馳也感激。但,這同時也害了周,成了捧殺。當他發現自己原來是思想家後,完了,他不會拍片了,不會演戲了。他綁手綁腳,開始苦思什麼是創作、作品,我要給觀眾什麼?導致之後他不靈了。《功夫》還是很成功,之後,遜掉了。這無所謂,他夠棒的了!他以前那些作品就夠了!

周星馳是不是思想家?是不是本來就很有企圖心做電影思考的人?當然不是。這不是說他沒思想,而是他不是文人那種思想家。他只是一個崇拜李小龍,十分調皮,動腦想各種鬼點子的人。光是這樣他就迸發出巨大能量,帶給觀眾莫大的歡樂。從電影中流露基本道德,這個他有,但所有的港片都有,不值放大放高去談他是思想家、哲學家。說他超越思想家、哲學家、藝術家,那可以。

他被高捧給出學術地位前,大概也只有一部國產凌凌七是有意識的提出諷刺,針對中共。再來,不管劇本是不是他擔任主創,或導演是不是他,周的所有電影基本上是周說了算。

我們回頭看他的電影,從他無意識的操作中仍可找到值得藝術探討、美學碗糕、魔幻趣味之種種、香港社會現象的思想辯證、香港是啥樣子的圈圈、中華文化的璀璨活潑、港式文化的獨特性,林林種種,要怎談當然都可,但不宜過度。重點是他又不是文青!你談太大、太深,那完了,那你對任何片子其實都可以從爛講成好,或明明好卻說爛(任何作品我都可說跟父權有關你信不信),換言之,你有病,而且你根本沒真正尊重過一般老百姓的顛狂、死樣子、沒腦。雖然你對他們(任何人類)禮貌客氣有愛心,但其實你成天愛的是自己,沉醉在自己的瞎逼美學中。

真像他們那樣看電影、看社會,那完了,殺人犯和家暴狂也可以變成只是反社會,所有的問題是結構性問題。你要就事論事才能精準,好比你說李師科認為自己被國家機器遺棄了,於是他想幹一票。於是,於是,於是,我們同情他。或者是湯英伸,罪不致死,他很倒楣,一看就很弱勢,只是反抗時不小心出手重了點,他的事情確實有社會結構性問題。你沒能力看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父權,所有的電影都踩低女性。流氓一邊打人一邊說你可以還手,那你怎說?一個老公一直抽老婆耳光,邊抽邊哭:「我就是反社會請原諒我。」你替他求情去唄。有的文青也這樣啊,一邊發瘋揍女友一邊嚎哭我就是無能。

還有很多事是難以定義的,用善惡或結果來看,更難看清楚,妄下論斷或選邊站十分不妥。

也就是說,文青非常不接地氣。一個好的創作者或欣賞者,必須有接地氣的天賦。這本來不是啥天賦,但對比死文青太多,我不得不說這需要天賦。港星和許多港人很愛打扮,重視穿著,看起來上流,但一點也不會不接地氣,這是兩回事。你台灣社運青年跑去鄉下種稻,穿得樸素,跟當地百姓打成一片,你的本心也不是接地氣的人。你學豬滾泥巴也接不了地氣,你裸奔了也還是更壓抑。因為你他馬的有病。 

一個東西是什麼味兒,是什麼形狀,這本來很容易看,但文青老想太多在賣弄小聰明。我舉個例,《瘋狂的石頭》這個陸片一看就是除了好笑之外編導想講點東西。周星馳被捧成思想大師之前有想藉著片子講點啥,才怪!你打死我、輪姦我,我也不信。給你們好笑還不夠!賤!非要從他的片子談出深邃美學和思考。

最好他想過啥深邃的道理。他甚至一年搞十部片也叫正常,他哪有閒情搞藝術上的企圖心,他的生活就是搞笑和賣座,文青到底知不知道以前的香港模樣,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搶錢又風騷的爆衝年代。看他的電影可以提神,台灣人也愛;我們當兵時很需要看他的電影以及其他各種港片,跟弟兄們一起笑;90年代到00年代的十幾二十年內透過第四台的電影頻道,睡不著或憂鬱的人無聊時轉到就看下去。大陸人跟得比較晚但也愛;以前的大陸影視比較嚴肅拘謹。

用搞笑和搞錢來談以前的氛圍,這絕非否定他之意,而且有些東西確實有意思,還有意境,好比《食神》非常有思想!很禪宗!有生命力!它不深邃但豐富有力。就算野狐禪也還是夠禪。這之所以成功,那是因為他們是很聰明的素人,很懂人生,很透氣。這劇本有下工夫,但不是知識份子那種琢磨。你淺看、深看,都好看。你給它地位,不給它地位,它都是一記大灌籃得分。

有的人自稱我沒刻意思考,我也不覺我深邃(確實有些文青很虛心且認真),我真的一眼就看出他的作品有那些珠璣。幹,那我覺你病更深。因為你習慣套用,習慣蔓延,習慣了搔弄思想的淫水精液滿星空。是騷味還是餿味啊?史坦尼斯拉夫斯基,誰不知道啊,勞勃狄尼洛、梅莉史翠普也是受這個戲劇大師「方法表演」影響的,這人被談論幾十年了好嘛。台灣第一代劇場圈「蘭陵劇坊」的人也都知道啊。是這樣,本片中周星馳常拿一本史氏寫的《演員的修養》。我大可以說,每一部電影都跟《論語》或蘇格拉底有關,這樣懂嗎?廢話嘛。每部電影都跟原始、文明之間的拉鋸有關,廢話,但有錯嗎?每部電影都涉及暴力,只是暴力形式不同,廢話。

喜劇之王用這本書只是表達周很廢又很認真。人都有夢,但面臨瓶頸,或等不到第一道光的時候很苦悶,很難!頂多就是這樣,這樣就可以產生感動,或不感動也可以一直引人入勝,多好。但哪有那麼偉大啊本片。完了,文青又要講自己不是想說他或他的作品偉大。幹,你最偉大,你懷才不遇。

中國傳統戲曲也一堆臨時狀況(或各國的藝術形式),需要反應力,甚至需要功力去化解,某個角色突然轉錯方向,我臨時幫他圓,配合他,全場還是叫好!懂戲的笑說他們剛剛錯了,但你不得不說他們基本功太好,居然兜得住。馬的跳街舞有人錯了一拍大家也懂怎麼繼續表演下去好嘛!這些還要靠史坦尼斯拉夫斯基才能啟發啊?是可以拿書來套、來串啦,但我聽了就想笑。片中還故意把史坦尼斯拉夫斯基的一個斯用「詩」來寫,就是搞笑而已啊,頂多笑一下書呆子。臥底一段很精彩,幹,戲如人生,人生如戲,不就結了,要我編織一堆說法也可,有必要嗎?「作者已死」不表示沒完沒了好嗎?根本是作者倒八輩子楣。

要套的話怎不拿1999喜劇之王的角色名字來套呢?尹天仇、杜娟兒是使用更早年的1960年代香港老電影人名。柳飄飄是來自另一部火雲邪神(有一筆資料這樣說但可能打錯片名,只是跟火雲邪神有關),而火雲邪神又跟1970黃玉郎的功夫漫畫有關。這些人物的相關影視在1980年代也拍過。如果這樣來套那也不是套,「他們」跟香港人的記憶經驗有關,這些人物來自誇張奇想,而喜劇之王的主要人物也延續這種白爛又生猛的生命力。真要談這些最好讓港人來談才入味。馬個淡淡麵怎麼會非要拿一個國外的屎什麼拉洨的大師的一本書來套呢?那為何不拿片中出現的折凳來套、來發揮聯想與頓悟呢?隨便給你一個窗戶也可以套吧。你要談片中的著名中國戲劇《雷雨》來說事也可。你要談小流氓、小黑道與港片的關係不也可?港片好像都跟黑道有關!幹,扯不完!明明是港片習慣結尾草率,也要非要講這樣做在藝術上是成立的、是革命、是還原、是幹拎娘我們一定要讀這本書不然吃不透這部電影。人活著是太閒嗎?星爺當年電影院中的觀眾就算是博士也沒那麼閒。

(老實說,以前台灣就有這麼閒的廢物教授,小菁姐在80年代就遇過,要他們數一數某個意象在某本小說中出現過幾次,然後這個數字又代表了啥。馬的難怪台灣的小說、電影普遍爛到可笑。)

兩岸文青真的夠廢。文青做的東西很幼稚,無論寫作或劇場,或電影。他們還有個共同點,苦大仇深,自居叛逆。

什麼叫文青?有的是書呆子,有的是愛演,你真的別叫他們接地氣,不然接成疝氣。

被說了,要能聽進去。被罵了,要能笑出,那才真有救。

(同我交流的這位女士都27歲了還這麼腦殘,欸,我真是有夠淑世,她很愛藝術也有點才情但這麼廢像話嗎?我這篇不是針對她,而是想勸勸普天下文青,要醒醒。我們台灣文青比她還廢的一大把,別不信。我這篇講的道理或直覺,你20歲還讀了困惑,那你最好別搞文藝,除非你立志做時下的台灣各種文藝,包括搖滾啥鬼的。)

00年代初期,文人李歐梵和周星馳在一場講座對談中,開場對周星馳和台下講,現在大家都熱烈討論你的電影充滿巴拉巴拉……周星馳說:「過譽了。」

這很誠實啊。


後記一下:

文青還喜歡標新立異,我如果學他們,我可以這樣講:「教父第一集其實是一部喜劇電影。」

為何我故意對那女孩「鬼扯」吳孟達?這是鬼扯但也不算。是這樣,吳孟達在演戲劇《楚留香》走紅後,賺太多,開始揮霍,之後輸光了。他很低潮,大家看了他當瘟神來了,不找他拍戲了。他這段期間曾跟哥們周潤發借錢,周不借,他雖有怨言但覺得周是為他好。然後一直低潮,乾脆拿戲劇理論書來看,他很有天份,從中建立一個觀念:「無論演什麼角色,我都不要當在演喜劇。」這也可能是後來建立的,總之這不管,他覺得讀書對他有用。

在此我幫他延伸一下。好比他不是裝笨裝傻,或裝很有氣概,裝一個狠人。觀眾會發笑,是觀眾覺得眼前這個角色很笨或很傻、很好笑,角色本身可沒覺得自己傻笨或好笑。懂了嗎?他當然知道在搞笑,但在哲學和方法上他懂怎麼搞笑。氣概也是,他要生出氣場,而不是在做出我多有氣場、霸氣。是個狠人,但怎麼樣才讓你感到是酷,或辣,或鹹?他有他的演法就對了,不能用很菜的方式硬撐。暖心的角色也是。

他第二春的機運來自《天若有情》,他被亂刀狂砍,這個角色使他受到矚目,從而他接下和星爺合作搞笑的角色,此後曾長期與之搭檔。幾乎有周就有他,有他就有周。兩人吃飯時也在想點子。很起勁兒。目的是要賣座,但也樂在其中去演,去胡思亂想點子。觀眾蠻容易滿足,所以港片很多都是收尾很爛,管他的,觀眾笑到最後都很包涵,不介意。

《喜劇之王》是戲中戲,劇場用語叫「後設」。但他們不是很有藝術企圖去做這些。知道不知道這叫「後設」對他們來說根本無所謂,就算編導說這叫後設,管他去死。他們無心插柳的演,幾年後被影評歪打正著的高捧。當然也有講出一番道理,很有見地的。這戲值得看,也值得捧,但捧法如果太文青,那不如叫文青去阿魯巴算了。

達叔建立的表演哲學「我不是在演喜劇」,那是來自有天份的素人從書本中找到力量,找到一點東西來玩,頂多這樣!他不必讀書也可以找到啥方法,這你放心,那年代的港人厲害得很。他們真的愛讀書那就完了。導演們有看過法國或各國電影也不重要。你硬要說從中得到影響,那也可。其實說什麼影響也沒,也可。好萊塢當然有影響。

附帶一提,關於達叔:

三年前2021的二月達叔過世前一年,因疫情而使食神拍攝的現場,一個有名的海上酒樓在經營幾十年後被迫徹底歇業。當時他曾受訪表示當然不捨它歇業,很多畫面你們這代人沒看過。我小時候看過這裡碼頭上的老外把硬幣丟到海裡,讓貧困的小孩跳下去潛水把錢撿起,當賞錢。你們沒看過這種鏡頭吧,不知道以前的香港是怎樣。達叔感慨的說。

達書過世後,杜德偉寫過一篇動人的文章(網路上很容易搜到),順提到達叔在2004年送他一本表演理論書,「他說這本書改變了他對演戲的整個概念,由最初的『霸』變成後來的『王』」。杜曬出這本《角色的誕生》,作者鄭君里。我說喜劇之王那本是吳孟達最愛的,是鬼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但這不重要。文青愛亂串,亂套,我也亂入,讓她去想三天或高呼:對!我一眼看出達叔的表演和那本有關。

發文一小時之後再來補一段:為何我說香港觀眾不介意很多港片結尾草率?

他們是壓力巨大、地小人稠的資本主義社會(雖然香港有鄉下),這裡的商業性、多國多路的文化交融和擠壓,他們也不想一直窩電影院裡好嘛,結尾爛沒差,大家趕快出去吃宵夜或打一炮才要緊(很多三級片刺激度蠻大的)。

從某個視角來說,或從結果論來看也罷,他們文化上有缺陷,若不往廣州、廣東、內地去走走,他們久了很封閉,現在有這個機會了但他們大多沒好好使用或珍視。我不是說一定得去大陸見識學習的意思,而是說心態擺歪了就會越來越笨。他們以前如果真有文化,也不必一邊看不起台灣人又一邊在意金馬獎。我不是想貶低香港的意思,台灣也沒文化啊,賣弄民俗和台客就叫文化?民俗被弄成很噁,台客很可愛沒錯但也被弄成了覺醒道具。好,老尻你竟然想講大陸有文化!比港台都有!是不是!~本來就是,大陸再爛也比港台有文化,何況大陸不是你想像的那個媒體上講的中國。

杜德偉是有情人。鄭君里(1911-1969)。本書出版於1947年。此外1937年翻譯史坦尼斯拉夫斯基《演員的修養》前兩章。史氏表演體系理論是鄭君里引進中國的。1943年他將本書翻譯出版。鄭君里受史氏影響,我說達叔愛史氏的書倒也可以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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