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足道的緩酥(反思)

一,我懂一點東西就自認懂很多。

二,2011年以來至今,我有自認細膩的爛毛病。在此之前的我可能也算細膩的人,但想想我並非一個多麼細膩的人,只是普通細膩,比一般人又多一點的細膩而已。我的狀況是容易感到彆扭,一個事情在感覺上卡住了,我就想離開它。不知道怎麼跟對方解釋,且覺沒有必要解釋,所以採取迴避的態度。也可以說自我中心吧。我很不喜歡被誤解,這點跟很多女人一樣。然而2011年後我把這種彆扭升級成更加不近人情。內心自以為細膩所以無法被人瞭解。事實上有驕矜之嫌。

2011年六月以前,所認識的老朋友,或認識不久的朋友,無論熟不熟的,很多人在2011年六月以後我逐漸或忽然不想再理,或挨我罵,或被我放著或迴避,這一來是因為我養成已久的彆扭個性(2011年之前就常跟人切八段或本來要好但相互疏遠),二來是我將之升級成更不近人情。絕非大小眼,而是我可能更想活在我自己的世界裡?我認為他們不懂我,真叫我多說無益。比方說相識於1992年、失聯十多年的一個老同事從臉書上找到我,我立刻回應我記得你啊,xxx。對方回應我時先鋪陳了一兩句,然後送出我的名字,xxx。這踩了我的點。因為我非常不喜歡別人喊我本名。我本名很菜市場,我不喜歡它,每每聽到或看到就哭笑不得。對方知道我們共事時我就化名張萬康了,當時印在公司名片上。 

於是我就已讀不回。給人倨傲的感覺我猜。其實是被踩到苦點、痛點,但我沒必要因此回覆一大堆可否別這樣叫,只因……巴拉巴拉。因為這樣回會很不禮貌。我只能放著,不回了,任老友重逢的剎那擦身而過。現下仔細想想,對方在公司裡通常還是稱我本名,只是知道我工作時用張萬康。對方並不知道我後來(大約1999年後)一路以來都用張萬康,無論對網友、新的好友、社區大學執教的名字、創作筆名。 

事實上我沒那麼難相處,老友叫我本名我還是應的,儘管內心不悅或動盪一兩秒。但網路上是用文字相處,我一時之間真難以面對我的名字被人這樣打出。甚至,對方若打出張萬康我可能仍起排斥感。因為我臉書已經叫張萬康了,不必多此一舉刻意再講一次吧。而對方的臉書並未用本名,所以我才說我記得你啊xxx。 

興許對方也沒覺我傲慢,而是本就只想打個招呼而已。但無論如何有太多小事情我讓對方誤解我很不想理他們,這樣的我是不好的。 

10/16


上次寫到上面。今天18號接著寫。在小事情上我自我中心、自認纖細(我好想嘔吐哈哈)的事情很多,又如我想起2011年我做公開出版後的第一場新書發表會,社區大學辦公室有兩三位職員也來給我捧場。他們很熱情,為我感到開心。 

我跟他們不算熟,一週見面一兩次,也就是我擔任講師的電影、文學討論課,我去辦公室取投影機的遙控器時會遇到(也不一定每次相遇),或是他們來關冷氣、關燈時會遇上。另一堂油畫課在某國中的一個很大的地下室(童軍教室),我直接去這兒就好,倒是不必去辦公室。雖然不算熟,但我想我作風算親和,風格算年輕(雖然42-43歲左右了),所以他們還算喜歡跟我聊幾句,彼此都蠻親切的。他們大約快30歲。

有次他們之中一個男生激動的對我說,他們正在對社大高層某人進行抗爭之類的事,說這人啥都不懂如何領導,竟然還以為白先勇已故。還講了領導一些缺點但我現在想不起來。講白先勇那段的也可能是一個高個兒女生。這男生有點對我發牢騷狀,當時我頗無言的,因為我對社大內部的事情不瞭解,我無法說我支持他們與否。無論如何他們對我挺好,只是萍水相逢但跑去信義誠品參加我的發表會。那是難忘之夜了,對我、母親、好友、提攜我的前輩而言都是美好的一晚。即使他們本是樂於助人的,但我內心受用。

當時社大已接近暑假或剛放暑假(比一般學校早放)。所以之後我似乎就沒再看過這三位職員(也可能兩位)。正巧我好像也沒再教下去,因為備課太累我不想教了。一兩年後我回去主講一場講座,也沒再看見他們。我想他們的抗爭(鬥爭)大概也失敗了。可能因灰心而去職。

這是十一年前的事。我沒對待他們不友善,只是緣份僅止於此。相互之間不曾留下聯絡資訊給對方(當然很想找對方的話自可通過社大管道)。回想起來我若真是一個懂細膩的人,我那兩年該主動跟他們聯繫。因為一旦我成為作家之後有些過去的朋友或認識的人可能不再好意思打擾我。怕我這人不一樣了,怕我變了。

那麼我究竟變了沒?據說是沒,哈哈哈哈哈哈。比較不同的是我對國家大事的看法越來越極端且孤獨罷了。但這種極端是別人認為,我看我自己當然是很中道。我站在真理的一方這樣。我看到的是別人其實比我更極端,而不自知。他們親美反共,或對大陸陌生,或對大陸惡意。 

簡單說道不同不相為謀。若我昨天才說心性優秀的人隔天或隔年就變質,我也不意外。甚至「大廢群」裡的七個最要好的哥們,連我八個,搞不好以後好幾個人離我遠去,或在我眼裡他們變不好了,那也難說。雖這想法很驚悚,但我覺世上很難有人讓我相信了。只是相對上也可能他們認為有毛病的是我。

但無論如何對待別人,無論哥們或陌生人、半熟不熟的人,始終都要保持親切細膩、樂於助人,這點我多年來是沒變的。我認為啦。只是我仍有時候很大意,甚至我有大小眼? 

幾十年來我的所謂自我修行,或說改造,就是要當個不以大小眼看人的人。因為我從小就有驕傲的一面,這我很清楚,所以退伍隔天去上班我就在公司自稱我叫張萬康。我用這名字壓在名片上,好壓壓我驕矜之心。用萬康這個土名字去一下自己的銳氣。我本名很菜,我要取一個更菜的。或許張萬康這姓名並不菜,但離風雅之名挺遠。這樣好。我沒資格當風雅之人。可能也不想。其實超想。 

很多人感覺我待人接物很好,沒有架子,非常自然。(自然加個非常其實已經不自然了吧哈哈哈哈。)我對台客、輟學青年、文青,都是一樣的好。這一半的原因是我天生就這樣,不是啥名門貴族之後,另一半原因是很早就自我要求而形成內化。用社會主義的講法,我很早就在「改造」自己。

這種很容易接近的性情,使我家敞開大門可以任後輩來拜訪我。檢討起來我其實該慎選後進當朋友,明明看出他們腦子偏差還想用心鼓勵他們,沒必要這樣。這給我後來帶來不小壓力,因為他們後來都很邪佞,妖妄。其實我早該看出,不該太對人好相處。當然他們對我也不錯的。

我的細膩用錯了地方,用錯了人。

當然你可能說你雖孤寂但你Catch到某種可貴的自由。這也沒錯就是了。何況因為我的好相處也讓我認識幾個可貴的朋友。有得必有失,不過如此。 

我提倡為全人類的幸福去實踐與奉獻,也從實踐中去獲得養分。真理如果是一朵花,我不見得能摘到它,但我接近它的花香,活在它的香氣包圍中,或若隱若現聞到。但,對具體個人受到啥迫害,我也沒去在第一線、第二線參與救援過。主要也是我懶,不想太打交道,不想聽命於誰。如果要批鬥我的話,我很願意說我多少懷有愧疚。但久了就不會這樣想了,畢竟我是資本主義培植出的自閉又偉大的作家啊(毆飛)。也或許我還有種劣根性,認為從小到大自己始終才是需要被幫助的人至今。

其實人之所以加入每個集團、群體,在我認為都是在尋找愛情,所以這始終是我想加入但又不願加入隊伍的原因。

我用我自己的方式等待愛情。等待真理。

雖然我從人民而來,仍然要向人民學習。

2022/10/18這篇發在博客,不發在任何其他平台上。因為心語不必容易被看到可不是。這篇我發出後先去睡了。快三點,最近這幾天眼力特差。起床後再做錯字校正啥的。我看我的文筆並沒比少女b好。


附上10/17清晨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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