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部台灣A片談起


創作者心術不正,是台灣也是兩岸的大問題。固然以前的年代,甚或每一代,都有這個問題,要不要加個大字或許值得考慮……

我之所以說是大問題,可能是我正好生活在當代,所以我沒能跳出來看。假若我想像我是50年後或100年後來回觀,我想我心境不會這樣計較。「這在當年是個問題……」可能只這樣看。「這是個老問題。」或者如此。

我的一個答辯(自我論辯)是這樣,這個年代比較複雜,各種工具、平台、載體的出現,就像很多水盆的出現,又沒好好去清的習慣,自而造成水盆內時常有積水,於是滋生蚊蚋細菌,這就發生了登革熱。所以問題是,1.老問題被擴大了。2.潛在的問題和私下聊的事情更容易公開出現而形成話題。

12,用醫學來說,也就是說症狀(徵狀)更明顯。醫生無法不管各種症狀(和徵狀)的出現。

醫生在釐清病患談論的各種狀況後,他會做出判斷,好比:你先別太擔心,因為必須配合各種徵狀來看,然後重點是出現xx的反應,這才是個事兒。你別在網路上查資料,不然你越查越覺得自己一堆病。

或反之好比:馬上給你排檢查(或你馬上得辦住院),因為我一聽就明白了,你講的症狀和我現在看到的狀況,八九不離十,該做的得立刻來。 

當代的問題很大,而且跟政治更扣在一起。朱光潛在抗戰時繼續寫他的美學研究書籍,戰爭與政治跟他的作品內容其實無關。老實說他這可能是個案、特例。其實很多事情都跟政治有關,他運氣好,他做的內容範圍不必跟當下有關,有無戰爭或時局如何或誰在執政,他都做他的美學和哲學研究而已。

舉個負面例子,台灣年輕人拍一個a片,怎麼會用各種文青式詞藻去拉抬?把這片扯到王家衛、侯孝賢、吳念真、鍾孟宏(中島長雄)、許鞍華、張曼玉去了。然後還談到這片有沒有比《醉・生夢死》、《罪夢者》、《艋舺》、《軍中樂園》好或不好,在我來看都是沒必要的。在炫耀知識。

這已經不叫矯情了,而是心術不正。這也不叫開開玩笑或自我調侃、自我解嘲,而是心術不正。

心術不正這個字眼很重。我講的意思有兩個層面,

1.     不純。 

可以這樣來說,拍片者、文案撰述者的心思、心境平時就不純。我講的心術不正意思就是不純。那麼什麼樣的人事物才叫純?或才叫不純?

「做一件事就是做一件事」這就是純。你真的在片中想做出什麼另類或特別的,所謂別出心裁,或加入理念(好比本土)或情感(好比懷舊),這你也不必誇海口。這顯得拍片者其實很沒自信,需要用這些東西去撐起性與色。本質上看不起性。

有沒有帶給觀眾除了性以外的感受,都可以,拍完了就拍完了,交給觀眾自身。好比澤村麗子(又名高坂保奈美)拍過一部a片,內容和常見的老公欠債,只好坐視老婆被債主強姦或輪姦差不多,這種片子我看過不少但都只是好玩看看,很多都很瞎,反正總是弄了不下一次,最後女主從抗拒到幹上癮了。即使女優表面不說,內心知道自己上癮(有時加點獨白)。觀眾愛看這個被姦後上癮。不過這次最後一場戲,拍攝的氣氛營造,以及澤村、老公的表演,我感覺導演和演員(及觀眾我)一起融入了當下情境。有點悲。有點慘。難以言喻。可以感受到鏡頭也自動停格了,似乎不是為了藝術效果的景框不動和長時間鏡頭,而是攝影師也「傻」了。

澤村在本片最後一場戲中躺在榻榻米上被幹,她很痛苦,老公跪在一旁看。最後施暴者老二拔出來,澤村骨盆腔痙攣,噴個不停。那人射了就閃了。老公維持跪姿啜泣良久,澤村則躺著不動低聲啜泣良久。套個對岸的網路流行語,此時的心狀是「嚶嚶」,以及「很emo」。

這個「良久」你可以透過我的敘述來想像,也或許我傳達不出這個效果讓你具體想像。也可能,你認為我很瞎,在寫什麼鬼啊,同時也認為本片鐵定很爛,是你尻尻在那邊自作多情假慈悲。這沒關係,怎麼說這片或說我都成立。這個「都成立」使這部片變得有點不一樣了,或也還是一樣爛。你要怎麼看待它都成,它只是個a片或不只是個a片,都好。觀眾也不大可能因為本片的啟迪而此後心懷慈悲仁義情操。至少我也不可能這樣。但,我知道我這人本來就還算良善,我大可說我本就是好人了當然不必這片喚醒我啥。頂多剎那間強化我的善性。或者我自欺欺人我有善性。總之啦,謝謝澤村麗子。

無論如何本片還是純的。那就是可喜的。純,讓拍片者與觀賞者都沒有包袱,不必被干擾,不必說教與被說教。

所以心境開放(包容萬物)的人,才能看a。這樣講,可以的,但也是無聊的。我可以這樣告訴你,我若是日本女人,就算我很色,我也沒有台灣或大陸男女對日本av的興趣來得高。我若是日本女人,興許我根本懶得看這些鬼名堂,因為我覺得很傻。我連噁都懶得說,而是傻,很無聊,浪費時間看這幹啥,你要看我尊重但我不看。我沒要講我有腦,只是我覺這些東西很沒腦。日子太乏味和愚蠢的人,才喜歡看這些東西吧。原因之一,我們不是日本人,在看、聽對白和劇情、動作時都會透過腦筋瞬間「轉譯」。也就是說雖然什麼都看到了!什麼都一覽無遺,但其實隔了一層。這種「隔」會讓我們這些老外包容、容許這種片子的傻瞎廢。這個包容也包括好奇心。甚至有的觀眾因此莫名地崇拜日本。崇拜也沒啥不好,可莫名地崇拜那當然瞎,沒必要。

所以我們在看本國a片時,動輒說爛或捧好(或說比日本爛多了、比日本的更別有滋趣),都可能失真。因為起初我們就搞錯了,誤認日本的多好或多廢。原因之一我上一段談了。其實沒啥好也沒啥廢,它只是就是那樣。

與其說自信的重要,不如說「不要有包袱」比較如實。我套用禪宗講的如實。我佛慈悲啊。有如實,才有自在,才有真灑脫,如此才怎麼拍都對,怎麼錯也都對。

不光a片,拍任何電影、搞劇場、寫作、畫畫、規劃一個建築空間的案子,包袱都要少。假如一個人受到當代思潮與美學的啟迪(包括政治上的各種意識形態)在所難免,但這不能用來訴諸,不宜也不必宣稱,而是讓它潛移默化,也就是自然生成,這樣東西才比較純,或說比較沒雜質、沒不純。

不純的東西也是可以讀一讀、看一看、吃一吃的,好比你看超商在賣的柳橙汁,包裝上頭寫100%原汁,但其實它都是濃縮的,不是真正純的、現榨的果汁。可你買的時候會痛心疾首上當了嗎?並不會。你不爽就哼笑不買,頂多這樣。通常連哼笑也省了,只是經過。我的意思是,「清楚」一件事很重要,賣的人、買的人、拍片和看片的人都要清楚自己在幹嘛。如此一來就算不純但也沒多大關係了。藝術創作者、拍a片又要刷文青風(自認有點品味)的人之所以讓我反感,那是因為他們比商人、比濃縮果汁還不老實。寬容來說他們也不是故意的,不能說心術不正,只是他們不知道自己不純,把自戀看得很重要,只是這樣。這個自戀包括他認為他在做本土、懷舊、有藝術感、有時代感、有腦、有心、有這個那個。他所自戀的東西都是外界洗腦或強加給他的,就算潛移默化也是給毒素給侵蝕而渾然不覺了。這些就是包袱。

你說老尻你憑什麼說別人被洗腦?為何不是你被毒素洗腦?我從頭到尾都已經講了一堆,看你怎麼說都可以了。

我用心術不正來說,這字眼挺重但也不重,為何?因為一個文青如果把自己當文青看,時常自認敏銳有才(意即意識到自己是個文青,即便自謙或自貶無才),或者說心思不如實,心境雜質有點多,這樣的孩紙就容易演變成心術不正了。如此一來不會只在一件事、一種事情上犯渾。

 

2.     心術不正就是心術不正

這種人沒啥好去幫他圓的,作惡多端。如果50100年後回頭看台灣這段時期,這樣的文青、文藝人實在是太多了。年輕朋友要愛惜自己的才華,少跟那些五四三的人攪和。直白來說,甭把自己搞得太綠,太靠近統治集團,貪圖利益,人際牽拖,你作什麼作品就都不行,划不來的。

回到本題,關於a片,關於做一個東西(無論叫作品或為營生而做),心都要淨,都要雜質少。我講的淨和純意思差不多。你說做a片幹嘛要淨,心是要多純潔?我講的不是道德問題,而是一種「專注力」。你滿心把你要做的東西做好,做出來,這樣就成事了。不要把雜質當成重點,或當成賣點來營銷。

硬要說明的話,純,是專注。淨,是呈現,是自動撇開障礙,掃除很多雜質。平常就要內化這種純與淨,不是說我想做到這樣。想要就做不來的。

知識障很重,這是文青的通病。成天老犯知識障又怕人講自己是書呆子,於是又很想表現自己接地氣,或表現批判力,想探討啥。怎麼做都矯情。

心不淨,氣不清,做什麼都歪。你以為你高尚,你拍的不只是a片,想太多,這是倨傲偏差之心在作祟。波特萊爾說過……算了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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